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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了很久，我终于决定打电话回家。电话里面我低声下气地说话。我说我没钱用，我已经很久没钱吃饭了，我说家里有没有钱可以给我寄点，多少都行，我说我还要找工作，没钱不能出门。

 

他在那边笑。微笑着跟我说话。他说我没钱，家里也没钱，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借，我帮你打欠条，要多少你说个数，多少都行。

然后我就噎住了。沉默半响。微笑着，我说算了。算了，我自己解决。我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。

他说，没事，你说个数目。语气极为豪爽。极为大度。极为关爱。

挂掉电话。我开始笑。肆无忌惮地笑。

莎看着我。我说很搞笑哦。我真的觉得很可笑你知道吗。然后一直一直大声地笑。放纵地笑。

莎被我吓到了。然后在考试的前夜她跟我出去吃荤豆花。她买烟给我。她看着我笑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说不出话。

回寝室以后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，不知道是心里很难受还是胃里很难受地吐。莎在外面拍门，她说你没事吧，你出来。

冲水。然后打开门笑着说我没事。然后关上厕所继续吐。一个多小时。我觉得我把所有可笑所有难过都吐出来的时候嗓音沙哑。看着莎，我淡淡地说，我感冒了。

我感冒了。这是我最近每天嗓音沙哑的时候跟别人解释的理由。

不知道我的感冒是不是永远不会好。

早上起来之后我再也笑不出来，心里隐隐作痛。考试的时候心不在焉。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也面无表情。

突然我就觉得很悲哀。每次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能影响我的生活，每次我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都会这么轻易的一去不回。每次我都这么无力。每次我都是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自己说算了吧我自己解决。每次我都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。每次我的内脏都要腐烂多一点。每次我都只能微笑。每次我都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。

馒头说，每个人都有一个治愈自己伤痛的方法。或烟或酒。或哭或笑。

可是我现在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。我只能坐在这里抽烟。

跟自己说话。

我现在突然觉得我必须回家了。因为我再也没钱吃饭。不回家的话我连坐车出门去找工作的钱都没有，不回家的话我只能看着别人微笑自己坐着等死。

我必须回家了。

可是我很怕。我怕我一回去就要面对那么多的伤痛，我怕我一回去就倒下了再爬不起来。

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。怎么再去微笑着维持一个光鲜的表面。怎么再笑着跟人讲述我是怎样的被人宠爱。怎么再跟人说我一切的不好都是我自己的故意。

是的，我真的是自己不好。是我自己没有能力早点挣钱养活自己。是我自己没有找到工作。是我自己要活着笑着面对这些。

都是我的错。

都怪我。

陌。

2006－12－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