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文:阿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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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小说的名字输入电脑,点击搜索,没有找到任何与小说相关的信息,只有一家同名的宠物店。
“我可能去抢银行,杀人,贩毒,也可能成为一个英雄,将军……不过现在我是个作家,如果当时家里不是给我一本书而是一支枪或者一把刀,那我现在的生活一定截然不同。”
“我一直承认暴力更为直接,这个世界不可能有比暴力更直接的东西了,写作在某个层面上只是规范化的暴力,或者说所有的文化都是如此,可规范又和暴力相冲突,我们给暴力制定规则,于是就有了拳击、柔道、摔跤,甚至维和部队,人们想把暴力提升或者说进化到一种文明的状态,甚至是纯粹的精神层面,可这种做法是极其愚蠢的。”
“暴力就是用枪扫射手无寸铁的人,用坦克从人群身上压过去,看着所有异己份子被干掉,我看过很多关于这个主题的电影,纪录片。”
“有人在看电影时打手机大声说话,你能怎么办,如果他认为是错的他就不会这么干,你能说服他?在不该抽烟的地方抽烟,不要插队,不要随地吐痰,不要出言不逊,你不能够,你能做的就是给他一枪,当然他也可以给你一枪,你以为次序是用道德来维护的?你以为军队和警察是什么?暴力份子而已,合法的持有暴力,法律的基础又是什么?”
“这里不能公开买卖枪支,这也是我拿起笔的原因之一,社会通过各种方法将暴力分解和软化,当权者用暴力获取政权,然后又恐惧被暴力推翻,他们到处推广文化的原因并不是真的需要文化,他们根本没文化,他们只是想瓦解暴力,用文化瓦解暴力,但是他们低估了文学,文学的暴力看似被消弱了,但是没有,音乐也一样,所有的艺术都一样,内含暴力,哪怕是在体制内的东西也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。”
“所有的那些被放进博物馆里的艺术品,包括那些被制成唱片的音乐,被印制出来的书,都是暴力的,为什么放进大都会美术馆里不能是一条死鱼,确切说不能是你的死鱼,而必须是某个大师的死鱼,你的是垃圾,他的是艺术,这难道不是暴力,后现代艺术只是用暴力推翻暴力,可结果还是暴力,就结果而言后现代是愚蠢的,并未开拓什么新的场面,真正要获取平等,只有彻底毁灭,包括自身,这正是我现在所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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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杀死了一本书。”
“一年前我写了一本小说,给出版社,首印两千,书卖得不好,前后只卖掉了几十本,于是我决定杀死它,书没有进实体店,全是网上销售,我通过编辑搞到了买家信息,总共是六十四个人,接着我一家家的联系,用各种借口将书取回,当然在经济上我给出了补偿,钱总是最有效的办法,有七本在回收时出现了问题,比如购书人搬家了,或者书找不到了,对于这些情况我做了耐心细致的工作,有些过程的复杂程度如同福尔摩斯破案,好在我找回了所有的书。”
“接着是要找回送出去的样书,一共十本,这比之前简单很多,但是其中一本遇到了麻烦,有个出版公司经理,很大的出版公司的经理,他对我的要求不理不睬,始终没当一回事,直到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打了他一顿,他才把书交出来,两千本书最后全数回到我的手上。”
“不过在销毁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,一个是电脑里的备份和手稿,这必须一并销毁,另外还有涉及此书的三个人,我、编辑,还有一个校审,书从前期策划开始就是我和编辑一起做的,创作中我们反复讨论,修改,所以编辑和我一样清楚书里的每页内容,其次是校审,他为书做了最后的修订,所以对内容也相当清楚。”
“可那些买了你的书,看了你的书的人呢?”我问。
“收回时我问过情况,没人看完过那本书,大部分人读了开头就再也读不下去,但是校审不一样,他必须逐字逐句地敲定文本,就算不喜欢他还是看完了,我们先删除了电脑里所有的相关数据,然后烧掉书和手稿,最后我们要销毁脑子里的记忆,当然,我不能真的杀人,至少不能为了一本书去杀人,所以我们决定举行一个仪式,象征性地销毁脑子里的记忆。”
“可那晚编辑在校审的杯子里做了手脚,校审被变成了一只猫,一只英国短毛猫。”
“编辑说做事必须认真,如果只是象征性的,那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,何必兴师动众地去回收什么书,去打人,他了解我,我确实是这么想的,我甚至想过去搞一把枪,我同意了他的想法。”
“我问他我们应该怎么办,他说我们也会变成猫,但是还有一个人需要处理,他在电脑上打开一个网站,一个很少有人去的文学网站,里面大多是些难懂的诗和小说,作者们彼此留言,形成一个封闭式的团体,网站里面还有一些评论性文章,文章看上去都极为专业,不过大部分都带着偏执和洁癖,我知道这个网站,但很少去,编辑点开一片文章给我看,那是一篇关于我那本书的评论文章,文章把我的作品剖析得十分清晰,甚至指出一些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,我受了哪些作品的影响,我的矛盾所在,文章甚至用了我的口气,让我错觉那是另一个我在写作。”
“编辑给这个人去了邮件,说对她的文章很有兴趣,然后扯了几个谎把她约出来,从她口里得知她自制了小说的电子文档,所以我们必须去找她,把她变成猫,然后销毁她做的电子文档。”
“她长得不算漂亮,但很性感,让人有冲动,我们聊了很多,包括城市、暴力、音乐、猫,尤其是她对我的小说和对我的分析让我吃惊,我说了我们的计划,还有找她的原因,出乎意料,她没有一点害怕,或许不能算是出乎意料,我好像知道她不会害怕,她说她完全理解,她又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读过这本书的人,哪怕只是翻过几页,如果我们希望彻底的话就必须彻底到底,说完这些话她就看着编辑,编辑突然倒在地上,不一会儿变成了一只金吉拉,我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编辑下的药,接着她过来吻我,然后我们在沙发做爱,金吉拉在一边看着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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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之后,我们便开始处理那些看过书的人,我们把他们变成各种各样的猫,埃及猫、土耳其梵猫、缅因猫、伯曼、美国硬毛、苏格拉折耳等等,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触过书的人,所以实际变成猫的人数远远超出了名单上数字,并且变得越来越多,其中甚至有人在小说原有的基础上写了一部全新的小说,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到之前的痕迹,我们正在找那个小子,他住在南方,所以我们要去南方,南方的城市对猫有些危险,因为听说那里有吃猫的习惯。”
“我们在现场做爱,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,在受害者前面做爱,我感觉失控了,或者被她控制了,但那十分刺激并且幸福。”
“你确定在你们把所有人变成猫之后,会把自己也变成猫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……不知道,我希望名单上人永远会多下去,这样我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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