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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那么多人对触手情有独钟?

若是看过周星驰导演的新片《美人鱼》,那名目光呆萌的大胡子肯定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罗志祥饰演的章鱼“八哥”送装着武器的书包给美人鱼“珊珊”之时,把自己的触手藏于芒草丛中,以隐藏自己人鱼一族的的身份。岂不料大胡子眼尖,见到了草丛中蠕动的触手,仿佛见了春光无限,倍感“兴奋”。考虑到《美人鱼》里有较多的“污”台词,这个情节便显得异常的耐人寻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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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触手情有独钟,自然不仅仅只有电影中的“大胡子”。事实上,蠕动、柔软的章鱼触手在艺术家大受欢迎。许多知名画家们,通过它来发泄自己那隐秘的欲望。那八只沾满了体液、带着温暖海水气息的肢体,绕过了觥筹交错的餐桌,像邪恶的手一样缠在了赤裸的肉体上。从平淡无奇的“食物”跨越到令人面红耳赤的“情欲对象“,着实说得上是“饱暖思淫欲”的最佳注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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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早把章鱼当作是情欲对象的是日本浮世绘的画家们。在日本江户时代(1603~1867),浮世绘几乎是随处可见——在妓院里更是必不可少。为了吸引和留住客人,妓女们在闺房里装饰了春意绵绵的画画。虽然大多数客人的欲望是常态性的,但也保不准有那么一批 “贵客”喜好超乎寻常,偏好“变态”。所以,口味畸重的春画,也是有一定的市场的。以《富岳三十六景》闻名于世的画家葛饰北斋,尤其擅长绘制畸形的欲望。章鱼在他的画笔下,成为令人恐惧又充满力量的情欲对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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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幅名叫做《渔妇的梦》的画里,一只巨大的章鱼,蹬着乌黑的大眼睛,趴在赤裸着身体的渔妇身上。这只令人恐惧的章鱼,仿佛是一名好色男子,贪婪地吸允着渔妇身体里的一切。她轻轻地咬着手指,脸色酡红,似醒非醒。也许是丈夫出海已久的缘故,渔妇沉溺在这危险的愉悦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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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场噩梦,也是一番春梦。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欲望,在梦中才能得到一丝的满足。这名青春年少的渔妇,平日里的生活,想必是异常的孤独。这里的章鱼,毕竟还只是出现在梦境中,只是填补一下内心的空白。更为大胆的是在《海女与蛸》,两只一大一小的章鱼,缠绕在海女的身上。章鱼一如既往地张着乌黑的眼睛,贪婪又粗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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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饰北斋笔下的章鱼,是男人的隐秘欲望的象征。女人享受着这愉悦,大概是男人一厢情愿的想象。不过,大家千万不要忘记了有个成语叫做“欲壑难填”,因为人的愉悦阈值会随着刺激幅度而大幅提高。换言之,下一次想要享受这样的愉悦,只能更加“重口味”了。自己化身为章鱼不够过瘾,那么征服章鱼女人呢?葛饰北斋画笔下没有出现的场景,在佐伯俊男画中实现了:一名青年男子和章鱼女子忘情地交欢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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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鱼幻化成妖怪,在中国妖怪文化里是没有的。中国的美丽的女妖,大多是狐狸、花木、鱼和蛇之属所幻化,可见妖怪的原型都是生活中常见的物件。日本人对章鱼情有独钟,原因是他们生活于岛国,四面皆是海水。日常生活的物资靠海洋的馈赠,但另一方面,海洋又是喜怒无常,威力无穷的。它能引发地震、海啸、龙卷风等自然灾害,人在其面前,显得极其脆弱和无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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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,往往会神话之,然后以敬畏之心相对——仿佛是仆人——为的便是寻找生活中恒定的依靠和安全感。所以,在日本神话里,章鱼是海洋力量的象征,扮演着一个算不上光彩的角色。在哥川国芳的《龙宫玉取姬之图》中,章鱼正是龙宫里的虾兵蟹将里的一员。它漂浮在海浪之中,极力地追杀着玉取姬。玉取姬入龙宫盗珠的传说,正是后世触手情欲的滥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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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们理解世界的形成,大多是从性的角度来完成的。这个观点,可以从各国的神话里得到佐证。日本人认为,日本大大小小的岛屿,皆是伊岐那支命与伊岐那美命所生(他们既然是兄妹,也是夫妻)。中国亦有伏羲女娲成婚繁衍人类之说,更不要说是古希腊罗马神话故事。众神的生活,就是不停地寻找情人,满足自身的情欲。不过,即使是脱离神话叙述的范畴,这种意识仍然像拳头一样,彰显无遗——刚发现美洲那段时间里,欧洲殖民者常常把进入美洲形容成:巨大的阳具插入那块肥沃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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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望无垠的海洋,常常被人视为母亲一般的存在。她丰盈、充沛,有时候温柔,有时候却暴戾无比。人类对海洋的恐惧,可以在众多海怪中略窥一二,像是人鱼、龙王、巨蟒等。这些海怪的存在,是先人们理解世界的方式。因为“在中世纪罗马教会眼中,大海与它的常住客与各种罪行脱不了关系,尤其是肉欲之罪”。(《怪物考·人鱼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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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触手密切相关的海妖,是希腊神话里的女妖美杜莎。她因为貌美而招致雅典娜的诅咒,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蠕动的毒蛇。若是有人注视了她的眼睛,便会成为了一座石头。不过,即使美杜莎如此凶险,仍有许多青年男子及为之神魂颠倒——这危险的愉悦,即使让人丢了性命,也是在所不辞的。

蛇与情欲的关系,向来是剪不断理还乱。美杜莎浓密的蛇发,或可理解成女人炙热而丰盛的情欲。一直以来,男人们对女人的情欲,几乎都是抱着左右摇摆的矛盾心情。一方面想要享受极致的愉悦,一方面又怕这欲望破坏社会秩序。美杜莎亦是此种心理的产物。

在世界的范围内,触手几乎是邪恶、令人恐惧的存在。它们那蠕动的触手,深深地冒犯着人们。章鱼、乌贼的触手,被弗洛伊德视为生殖器的象征。章鱼等的生殖器生长在触手里,更是坐实了此种观点。所以,触手的危险性,其实是体现在它们那令人恐惧的性能力和生殖能量——生殖能力越是强大,其破坏力也是越强大。比如漫画里的章鱼博士,依靠自己庞大的力量,大肆破坏着城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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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并非所有的触手都是邪恶的。在动漫《侵略!乌贼娘》里,来自海底世界的乌贼娘,是一名人见人爱的萝莉。她拥有伸缩自如的触手,但性情却极为呆萌。虽然嘴里要说征服人类世界,却也喜欢和人类生活在一起。她的侵略行为,便成为了一种日常生活里的“惊喜”与“笑料”。瞧,乌贼娘便是一名人畜无害的“美杜莎”。在近期大火的《暗杀教室》里,触手章鱼怪更是成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教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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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见,人们也在逐渐把触手当作是审美的对象。

从性心理学来看,对触手的迷恋,其实是恋兽癖的一种表现。在现代世界的伦理道德体系之中,恋兽的行为,是受人所唾弃,甚至要受到法律的惩罚。但在先古时代,恋兽癖、兽奸行为其实是司空见惯的。

在古罗马时期、欧洲中世纪等时代,诞生了许多半人半神的怪物,像是人鱼、人马等。在这些怪物里,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简单明了的结论:这些想象中的怪物,必然是受到了某些“习俗”的启发或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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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好在文明的进程便是逐步剔除了人类身上的动物性和野蛮的一面。

话又说回来,葛饰北斋、佐伯俊雄等的画作,若是从恋兽癖角度去理解,实在是过于狭隘。情欲的对象,从人类变成章鱼,其实是对崇高的亵渎,是对秩序的解构。这股“亵渎”的力量,正在冲击着人们的心灵。神话里能开天辟地的性,在这里变成了可供把玩、可以“亵渎”的游戏了。

破坏的力量,往往自“亵渎”行为里诞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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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料参考:

《章鱼的传说》,陆晶靖

《怪物考-中世纪幻想艺术图文志》,王慧萍

《百鬼夜行》,鸟山石燕、宫竹正

稿源:法克奥夫(知乎)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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